当我们谈论教师成长时,我们在谈论什么
【来源:易教网 更新时间:2025-12-12】
你好,我是三川玲。
前些天,一位当小学语文老师的朋友,给我看了她的“继续教育学习计划”。薄薄一页纸,六百来字,规整地列着指导思想、计划目标、措施方法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都是些套话,为了完成学校任务写的。
我把那张纸拿在手里,看了很久。纸很轻,上面的字迹却很重。我忽然想,在无数个类似的计划、考核表背后,那个写下这些文字的人,她真正在想什么?她在渴望什么?
那些被我们习惯性称为“套话”的词语——“以人为本”、“终身发展”、“热爱”——当它们从一个具体的、会疲惫、会困惑的教师笔尖流淌出来时,究竟意味着什么?
我们常常把“成长”挂在嘴边,对孩子说,对自己说。但对于教师,这份以促成他人成长为职业的群体,他们自身的成长,却显得格外幽微和复杂。它不像孩子的身高,有清晰的刻度;也不像学生的分数,有明确的反馈。教师的成长,更像深夜备课台灯下,自己与自己的对话;是处理完一个课堂突发状况后,那声轻微的叹息与领悟;
是某一天,突然读懂了多年前教育论著里一句平淡的话。
从一份计划书说起
那份计划书的开头写着:“重视理论学习,提高认识,更新教育观念。”
许多人不喜欢“理论”这个词,觉得它空洞,远离教室里的粉笔灰和孩子的吵闹声。但我那位朋友,在某个周末下午跟我聊起,她说,最开始她也这么想。直到有一次,她面对一个无论如何也背不出课文的孩子,感到深深的无力与烦躁。她几乎要认定这个孩子“不行”。
后来,她偶然读到一点关于儿童认知发展差异的论述。那些冷静的文字,忽然让她从“教不会”的愤怒中抽离出来。她意识到,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“问题”,而是一个等待被理解的“现象”。理论没有给她立竿见影的方法,却给了她一个支点,让她撬动了固化的视角。
更新观念,有时候不是接受一套新说法,而是在某个困顿的时刻,获得一种新的眼光,让自己重新看见孩子。
计划里反复强调“学生为本”,“为了一切学生”。这句话听得太多,几乎成了背景音。但如果我们尝试让它重新变得具体呢?
它可能意味着,当你在批改五十份千篇一律的作文时,还能为其中一个笨拙却真诚的句子会心一笑。它可能意味着,你把教学进度表往后推一推,因为班上大多数孩子的眼睛里还有疑惑。它更可能意味着,你承认有些“为了学生好”的严厉,底下藏着的可能是对自己权威的维护,或是对于失控的恐惧。
把学生的利益放在首位,是一场漫长的、时时需要反观内心的修行。
源头活水:为何而学
计划书列了几项目标:熟悉《课标》和教材,提高教育教学能力,了解学生的生理心理特点,更新知识结构,把握教材重难点,解决实践问题。
这像一张严谨的地图。但出发的动力是什么?计划里写的是“热爱教育事业,热爱学校,热爱学生”。
“热爱”是一个很大的词,大到有时让人不敢轻易说出。尤其在感到疲倦、被误解、付出似乎看不到回响的时候,“热爱”会变得很轻,像一缕抓不住的气。或许,教师的成长,起点未必是磅礴的爱,而是一点“不甘心”。
不甘心照本宣科,把生动的语文课上成生字词拆卸课。不甘心用同样的方法,去对待截然不同的灵魂。不甘心自己的课堂多年如一日,没有生长出新的东西。这种“不甘心”,是对专业尊严的守护。它驱使你去翻看《课标》,不是为了应付检查,而是去琢磨,国家课程标准的顶层设计者,他们希望孩子通过语文获得什么?
是工具,更是浸润其间的文化人格。
它驱使你去“完善知识结构”。一个语文老师的知识结构,绝不仅仅是文学史和语法知识。它需要一点心理学,去懂得孩子沉默背后的声音;需要一点美学,去鉴赏课文之外的生活之美;甚至需要一点科学思维,让感性的表达有清晰的逻辑骨架。
当你自己成为一个对世界保持好奇、不断吸纳新知的人时,你站在讲台上,本身就是一种教育。
苏霍姆林斯基说过:“教师的智慧不是堵塞河流的堤坝,而是疏导水流的渠道。”你的知识结构,就是那些渠道。它是否通达、开阔,决定了你能将多少“活水”引到孩子的面前。
具体而微:学什么
“熟悉四年级学生的生理、心理特点。”计划里这样写道。
四年级,大概九岁、十岁的光景。一个微妙的分水岭。低年级的懵懂依赖正在褪去,高年级的自我意识尚未完全觉醒。他们开始有了牢固的友谊,也尝到被小团体排斥的滋味;他们能进行复杂的逻辑思考,却又时常被强烈的情感左右;他们渴望被当作“大孩子”看待,私下里可能还眷恋着毛绒玩具的温柔。
了解这些特点,不是为了给孩子贴标签,而是为了获得一种“教育时机感”。知道什么时候该推一把,什么时候该静默等待;知道那个顶嘴的孩子,可能是在用笨拙的方式宣告独立;知道那个突然沉默寡言的孩子,心里可能正经历一场风暴。这种了解,让教育有了温度,也有了精度。
“把握教材重难点,自如地驾驭和处理教材。”这是教学技术的核心。何谓“自如地驾驭”?它不是把教案背得滚瓜烂熟,而是像一位熟练的厨师,面对既定的食材(教材),能根据当下食客(学生)的状态和口味,做出恰到好处的调整。
你知道哪里需要大火爆炒(重点突破),哪里需要文火慢炖(难点分解),哪里又可以留白,让孩子们自己撒上想象的调料。
处理教材,最高的境界或许是“遗忘”教材。让那些篇章字句,完全内化为你的骨血,然后你用你自己的语言、情感和生命体验,把它重新“讲述”出来。这时,你教的不是《桂林山水》,而是你心中的山水;你讲的不是《少年闰土》,而是你对童年与成年隔膜的理解。
教材成了媒介,而你与孩子通过这个媒介,进行关于世界与人生的交流。
如何抵达:怎么学
计划的后半部分,列着方法:参加培训、自学、撰写论文、配合考核。
这些路径看似常规,甚至有些枯燥。但每一条路,走得深与浅,全在于行走的人。
培训场上,最珍贵的可能不是专家讲的内容,而是课间休息时,与邻座那位素不相识的老师,因为一个共同的教学困境而聊起来的十分钟。你们发现彼此有同样的困惑,也分享了不同的尝试。那一刻,你知道自己不是孤岛。
自学,尤其是在今天这个时代,变得空前便利,也空前困难。信息如海,如何打捞珍珠?一个有方向的教师,她的自学是带着“问题”去漫游的。今年困扰我的是如何指导“群文阅读”,那么我所有的阅读、搜索、观看,都会隐约指向这个灯塔。
自学的最高回报,往往不是找到了标准答案,而是在寻找的过程中,问题本身被深化、被重构,你发现自己对教育的理解又拓宽了一寸。
至于“撰写教育教学论文”,这可能是最让一线教师头疼的一项。它容易被等同于职称评定的砝码,变得功利而苦涩。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看呢?写作,是思维的整理术。你把那些散落在日常经验里的闪光碎片——一次成功的对话、一个失败的教案、一个孩子令你惊讶的瞬间——通过写作,将它们串联、打磨、审视。
写作的过程,是你赋予混沌经验以清晰形式的过程。最终成文的,不仅是给别人看的“成果”,更是你自己教育生命的年轮。文字会记住那些容易被遗忘的细节,而正是这些细节,构成了你专业的厚度。
孤独与共振
教师的成长,本质上是孤独的。关上门,教室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。你的每一点领悟、每一次尝试、每一回挫败,其最核心的体验无人可以完全分担。那份计划书,最终要落实在每一天独自的备课、批改、反思里。
但奇妙的是,这孤独的职业,却又最渴望共振。你渴望与孩子共振,看到他们眼里因为理解而闪亮的光;你渴望与同行共振,在交流中确认自己的方向;你更渴望与伟大的教育思想共振,在穿越时空的文字里,找到知音与力量。
所以,真正的成长计划,或许从来不是纸上那份用来提交的清单。它是你心里那根不断被拨动的弦,对更美好教育的向往,对更完善自我的期待,对每一个与你相遇的生命的郑重。它体现在你选择阅读的书本里,体现在你批评孩子后那句真诚的道歉里,体现在你放弃休息时间琢磨一个教学环节的设计里。
余音:写在最后
我把那张计划书还给了朋友。对她说,这也许不是套话,这是你为自己描摹的一张“可能性的地图”。重要的不是是否严格遵循了每一条路线,而是在教育的旷野上,你始终保持着出发的意愿,和一张属于自己的地图。
地图会旧,路会变,你也会变。那个写着要“熟悉四年级学生特点”的你,明年可能会去教五年级,后年可能接手一年级。新的孩子,新的挑战。于是,学习又开始了,计划又要重写了。
这循环往复的过程,本身就是答案。教师的成长,不是抵达某个终点,获得某个称号。它是在漫长的教育生涯中,始终保持一种“学习者的姿态”。向理论学,向实践学,向学生学,向自己的困惑与领悟学。
最终,你会发现,你所规划的一切学习,都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更通透的容器,去盛放孩子们的奇思妙想;成为一个更坚韧的桥梁,去连接他们的此刻与未来。而这一切的起点,就藏在你落笔写下“指导思想”四个字时,那份未曾磨灭的初心与悸动里。
教育,是一场师生共同奔赴的成长。而教师的准备,永远在路上。
- 陈教员 赣南医科大学 康复治疗学
- 刘教员 昆明动物研究所 生物
- 敬教员 三亚城市职业学院 新闻采编与制作
- 刘教员 云南财经职业学院 财富管理
- 蔡教员 昆明理工大学 生态学
- 杨教员 云南大学 城乡规划
- 吴教员 昆明理工大学 矿物加工工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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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许教员 云南农业大学 环境设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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